文/崔栋

编者按：5月22日是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国际日，主题为“从协议到协力：复原生物多样性”。面对全球气候变暖、淡水资源短缺、物种加速灭绝、新型病毒肆虐等诸多生态危机和困境，向每一位公民宣传保护自然生态环境与复原生物多样性，为包括北京雨燕在内的每一个物种保留、延续和改善它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有着重要且现实的意义。

时间进入4月，春日暖阳里，又到了北京雨燕回返家园的时节。颐和园、天坛、雍和宫、正阳门这些传统古建筑群周围，急速飞掠、往来穿梭的雨燕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叽叽叽”的鸣叫声一时间带回了许多老辈人对儿时的模糊记忆，仿佛低空游荡的回旋标，这些小小的身影，拖拽着你我的视线，欢快地在天空飞行，来去如梭，又是那样的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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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圈F4.5，快门1/4000s，感光度500

近现代鸟类物种的命名中冠以“北京”为名的着实无几，1870年，英国人罗伯特·斯温侯在北京第一次采集到它的标本，并正式命名为“北京雨燕”，成为普通雨燕（普通楼燕）的北京亚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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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旧”的鸟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作为帝都“京鸟”，北京雨燕是天生的“古建筑爱好者”，说它们念旧，不只是因为北京雨燕喜爱将巢穴营造在传统木制的亭台楼阁里，攀爬在千年文化传承中的梁、橼之间，留恋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皇家”气象；也因为它们年复一年离家远游，归来时依旧会回返曾经的那座城市，回到城市里曾经的那个家，幽幽“赤子”之心，着实令人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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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圈F3.2，快门1/4000s，感光度250

北京雨燕的羽色并不艳丽，略呈黑褐色，有着一对细长而后掠的流线型羽翅和轻盈的体型，同时匹配高超的飞行技巧，以及漫长迁徙旅程的魔鬼训练，大自然就是以这种方式，孕育铸就了这为飞行而生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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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翔即是生命

北京雨燕是多个飞行记录的保持者，甚至可以说，它的进化就是为了更好的飞行。雨燕学名中的“apus”源于希腊语“apous”，即“没有脚”。其脚爪的4趾均是向前曲伸，不能像家燕那样落在树枝或电线上，它们甚至无法在平地上站立，也因此被归为攀禽，而“近亲”家燕和金腰燕则归为鸣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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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研究人员通过为其佩戴光敏定位仪等方式对其生存迁徙进行科学定位后发现：北京雨燕在迁徙的过程中，停留休息的时间甚至不到全程的1%。非繁殖期的时间里，它们嬉戏、觅食、迁徙甚至睡觉和交尾，都是在飞行中完成。只有在温馨难忘的“北京假日”里，梁上檐下的呢喃低语才会成为它们鸟生中的一部分，待到孩子也学会了飞行，这些轻盈的精灵就将完全回归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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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圈f/4.5，快门1/4000s，感光度320

北京雨燕的飞行能力极其强悍，其飞行速度最快可达48米/秒，即时速172.8千米。研究人员通过定位确认，迁徙时北京雨燕可以连续不断地飞行9天，平均每天飞行830公里。“不飞行，毋宁死”，北京雨燕践行着这个“誓言”。

为此，它们把“口粮”局限在空中游荡的各种昆虫；学会了“蜻蜓点水”这样跑酷般的饮水方式；掌握了空中交尾这种高难度的繁衍技巧；甚至于它们进化出“半脑慢波睡眠”这样牛叉的顶级恢复技能。除了营巢养育后代，只有死亡才会让它们长时间的脱离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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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鬼旅程中的生与死

每年7月中下旬到八月初，结束了生命中最温馨的“北京假日”，北京雨燕携家带口，即将开启一年一度的魔鬼旅程。国内鸟类学专家赵欣如、赵岩岩团队与刘阳教授以及国外相关科研人员协作进行的科学研究显示：北京雨燕首先向西北进入蒙古境内。八、九月份正值大草原的雨季，较为闷热的天气提供了充足的蚊虫等食物，这有助于雨燕及时补充体力，尤其是亚成雨燕，可以一边适应迁徙一边补充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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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它们转而向西，在新疆北部地区重新进入中国，再穿过准格尔盆地进入中亚地区。在经历了3次左右的停歇（指在某区域徘徊飞行）之后。北京雨燕于8月中旬越过红海，并在9月初到达非洲中部，最终于11月初抵达越冬地——海拔约1000米的南非高原。全程14733公里，用时111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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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由于对家乡北京的迫切思念，在结束了3个多月越冬期的流离生活后，北京雨燕于2月中旬开始向北回归，并迅速转移至刚果盆地东部，稍作停歇后于4月初离开非洲，日夜兼程，在4月下旬回到北京，全程13572公里，用时6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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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这段每年近3万公里、穿越数十个国家，历经沙漠、海洋、岛屿等各种自然环境的考验后，相当多的雨燕都永远停留在了旅途中，成为了恶劣气候、各种猛禽等天敌以及人类捕网下的祭品。

每一只归来的雨燕都风尘仆仆，却宛若新生，坚韧而执着的开启下一轮的宿命。

◆ 在如今的北京，找一个家

北京雨燕的历史远比北京城古老得多，在千百年的进化里，它们渐渐选择了这里，选择了在木制建筑的空洞和缝隙中筑巢繁衍，选择了邻人而居，也慢慢成为了北京人文化和生命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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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的北京，失去了大量的传统木制民居和古建，许多雨燕也一度在彷徨中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失去了家园的雨燕面临着新的进化与选择。它们并没有“厌旧”，正阳门、五龙亭依旧是梦想中的家园，而追随着北京城的变化，它们正努力为子孙后代找寻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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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市野生动物救护中心开展的北京雨燕相关调查显示：近年来，古建已不再是北京雨燕唯一的选巢之所。随着城市的高速发展，北京雨燕也在开始逐渐尝试在现代高大的建筑或立交桥里营巢繁殖，巢区也从之前的相对集中走向分散。在天宁寺桥、建国门桥等立交桥以及部分大学院校楼宇建筑的孔洞或缝隙中，一对又一对的北京雨燕搭建起了它们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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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识燕归来，北京这座古老的城市，王朝更替，岁月沉积，一代代王侯将相演绎着不同的故事，只有北京雨燕，年复一年的守候着，去了又回，一颗执着热切的心，始终属于这里。